傳染病與人類文明交融史

《瘟疫與人》探傳染病對人類歷史的衝擊

撰文記者 巫芝岳
日期2020-04-30
作者/麥克・尼爾 譯者/楊玉齡 責任編輯/巫芝岳
人類實踐了太空旅行,卻擺脫不了傳染病的威脅。不論是新冠肺炎、SARS、伊波拉還是流感肆虐,面對與瞭解,是處理恐懼最好的方式。作者/鄭淳予醫師
 

難纏的感冒病毒

另一類在未來仍對人類有著重要性(至少有此潛力)的流行病,最佳例子莫過於1918年至1919年間的流行性感冒。流行性感冒存在的時間已經相當長久了,而且它的流傳之快,引發的免疫期效之短,以及這類病毒的不穩定程度,都非常明顯。

1918年至1919年,美國、歐洲及非洲軍隊在法國北部會合,為流行病的現身提供了空前的大好機會。新型的病毒出現了,事後證明,這些新病毒對人類宿主殺傷力非凡。這種病傳遍地球,幾乎感染了全球的人口,並且殺死了二千萬以上的人。

當流行性感冒的疫情達到高潮時,醫藥人員及設備幾乎立刻承受超重負擔,而且衛生服務一般也都停擺;但是,由於這類病毒的特殊感染方式,危機很快就過去了,因此只不過數週後,人類又可以開始例行作息,而流行病則快速消失了。

1918 年後,研究人員經過一世代的研究,建立了三種已知的不同病毒株;而且也有能力創造出對付它們的疫苗。然而,問題沒有這麼簡單,因為流感病毒本身很不穩定,每隔一小段時間,就會改變它的化學結構細節。

因此,只要出現任何一波廣泛的新流行,研究人員幾乎都可以肯定,引起這次感冒的病毒其改變程度,必定大到足以逃過去年疫苗在人體血液中製造的抗體。

因此,流感病毒的變化,以及其他傳染病原生物的突變,可能性依然很高。例如,1957年時,一場新的「亞洲型」流感病毒在香港出現;但是,它在美國發展到流行病程度之前,對抗這個新病毒的疫苗早已大量製造完成,數量多得足以影響這波流行的發病率和強度。

然而,要做到這一點,需要公共衛生管理當局具備敏捷的步法,也需要私人企業毫不遲疑的參與辨識新流感病毒,以及大規模開發並製造疫苗。

 

鑑往知來

科技和知識,雖然曾大大的為多數人扭轉了疾病的自然發生過程,但卻從來沒有(而且就事物本質來看,也永遠不可能)把人類從古老的位置上解放出來,這個位置正是介於「肉眼看不見的微寄生攻擊」以及「由某些人對其他同類進行的巨寄生」之間。

當然,古早年代的單純兩極分法,也就是把人類社會簡單分為糧食生產者,以及倚賴前者維生的人的這種方法,早已深深改變了。這是因為發展出科學化的農業,而且糧食生產者如今也能由其他不直接生產糧食的人那兒,得到其他類型的服務。

話雖如此,如何調適生產者與消費者關係的老問題,卻依然以複雜的方式存在,即使是在這機械化以及官僚化的時代。

當然,從來沒有任何長久、穩定的模式,能夠確保這個世界對抗地方性(假使不是全球性)的毀滅性巨寄生的擴張。一次世界大戰及二次世界大戰,全都導致地方性的毀滅;而且戰爭或革命儘管目的各有不同,都可能如同以往般,再次造成世上眾多人口的饑饉與死亡。

從另一方面看,人口數目的激增,其實反倒確定了糧食供應與人類饑餓之間,所存在的餘裕將會快速消失,使得應付異常危機的緩衝時間愈來愈短。危機一旦真的發生,醫生、農夫、行政人員以及所有維持現代社會物品暨服務通路的技術,都會是維持現存人口數目的關鍵因素。

回顧過去這幾世紀以來奇特非凡的紀錄,沒有人敢篤定的說,未來不會發生意想不到的突破,擴張到目前無法想像的範圍。

假以時日,生育控制也許會追上死亡控制。某種類似人數與資源間的穩定平衡關係,可能會自我界定出來。但是就目前及不久的將來而言,很顯然,人類依舊處於地球上已知的生態變動中,最劇烈也最特異的階段。

因此在不久的將來,正如人類的過去般,微寄生與巨寄生間現存的平衡中,出現的不會是穩定性,而會是一系列的劇烈變遷和突兀的振盪。

想了解等在我們前方的東西,就像要了解我們過去所經歷的東西般,絕對不能忽視傳染病所扮演的角色。我們能改變巧思、知識以及整合組織,但是不能消除人類容易遭受寄生物侵入的特性。

傳染病在歷史上出現的年代早於人類,未來也將會和人類天長地久的共存,而且,它也一定會和從前一樣,是人類歷史中的基本參數以及決定因子。

 

>>本文刊登於《環球生技月刊》Vol. 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