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大創新藥物研究中心主任陳基旺,1985年抱著「怎麼沒有一個新藥是台灣開發的」的疑問,從密西根大學取得藥學博士後返台,自此投身台灣新藥開發領域。他的專長包括活性天然物新藥研發、藥物設計合成,首創台灣電腦模擬研發新藥之案例,擁有國內外專利10餘項,發表超過上百篇論文於著名期刊,於2001年獲選美國科學促進學會會士(AAAS Fellow)。陳基旺是業界公認卓越的醫藥化學家,近期已創業成立新藥開發公司。
整理、圖/楊傑名
事實上,台灣講到生技產業一定要講到「製藥」,是不可能單獨就生技來看的。
過去,生技產業政策很強調生技或醫學,沒有跟製藥結合,導致台灣的製藥一直沒受到重視,這是我覺得很遺憾的地方。
造成這個現象,主要是所有的主政者、有權力的人大部分都是來自醫學院。過去的國家型基因體計畫,大部分的主事者也都是醫學院的人,所以資源都往醫學院去,也間接導致台灣在藥物研發階段的資源和能量非常薄弱。
製藥沒有受到重視,因此人才的培育極度缺乏,尤其是在上游做新藥開發或新劑型設計的人才非常缺乏,不要說藥廠找不到專業人才,連學術界也都找不到專任老師。
生技製藥「矽導計畫」避免「枯水期」
所以我要強烈建議的是,過去台灣的半導體產業能蓬勃發展,主要是當時有一個「矽導計畫」,增加了很多師資及研究生。那麼,現在政府開始要發展生技製藥產業時,是不是也可以比照「矽導計畫」。
目前,大部分的人都同意台灣生技產業準備要起飛,台灣將會走向一片藍海,但我擔心會遇到「枯水期」,若前端的人才不增加,新藥探索能量低落,最後只是做一些「me too」的東西,就沒辦法真正走向藍海。
很多生技新藥公司,也都自認為他們做的是新藥,但真正原創性的新藥非常少,通常都是從國外引進來的。追根究底,台灣缺的還是人才,不但是高階的研究人才,甚至高階的管理人才都沒有。
更重要的一點是,我們缺乏人才的引進政策,政府說要保護本地的就業立意是對的,但也不能造成太多障礙,反而限制了必要的需求機會。台灣發展生技製藥,我們需要積極網羅某些專業、有高技術的人才。
對岸的中國是全心全意地投入吸引海歸人才歸國,甚至還把國外的整個團隊帶到中國,反觀,我們的海歸人才都只是蜻蜓點水式地往來,重心其實都還是放在美國。
這反映了一點,就是別人的給的條件和薪水比我們好太多,中國推出的「千人計畫」比照國外薪水是多少,回到中國就給多少。但這點在台灣幾乎做不到,台灣一實行起來,就有很大機會被認為是圖利他人,但事實上,這反而顯得台灣是對人才很排外且不友善的環境。
5年前,在美國當時經濟不是很好的時候,我曾建議那是把國外人才拉回台灣最好的時機,因為當時很多藥廠釋放了將近1/3的人力資源。但最後,我們還是錯過了那個機會。
持續鼓勵製藥業前進國際
國際市場對台灣生技製藥很重要,過去5年,經濟部的業界科專計畫曾推行了一個非常好的方案,就是鼓勵台灣藥廠開發利基型的學名藥,然後輔導行銷國際,如此一來,他們的市場不會被侷限在台灣。
有些學名藥雖然已經通過生體可用率/生體相等性(BA/BE)試驗,但還是要做人體臨床試驗,業界科專利用經費引導廠商,鼓勵他們到國際上去申請臨床試驗,譬如到美國FDA申請phase II或phase III,盡量讓國內廠商去熟悉國際的制度。
透過這個政策,讓國內廠商累積國際經驗,並在國際上建立自己的行銷通路。廠商增加了足夠的收益,再回到新藥開發的上游,不管是新藥或是新劑型,投入創新,形成了轉型升級的良善循環。
目前,這項「利基型學名藥推動計畫」已經由經濟部技術處移到工業局去作業,希望未來要持續執行。台灣製藥唯有走出去,進入國際市場,才能是一片藍海。
解決藥物審查組織運作困境
新藥開發有上、中、下游,分為研發、轉譯、開發等3個階段。衛福部食藥署(TFDA)下屬的藥品查驗中心(CDE)也在下游開發階段,以及藥物審查制度方面,已經有所作為,協助業界建立了不少很好的規範。
TFDA近幾年來,不管在內部審查或是對業界的輔導,也已經累積不錯的成果。但台灣藥物審查的組織運作,仍有相當的困境。
廠商往往面臨一件案子CDE審查完後,到TFDA又得重新審查一次,2個單位在權責上有點混亂,也增加廠商的開發時間與成本耗費。
因此我建議,未來CDE走向公法人化,讓新藥審查更有效率,也讓台灣整體制度銜接更為完善。
因為CDE不是公法人,所以不能向申請者收取規費,但它是一個龐大的機構,現在已經有將近200名員工,未來可能還會增加,很難只靠衛福部撥下來的預算就能生存,從政府行政效率與預算而言,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陳基旺 小檔案 | |
現職 |
|
經歷 |
|
>>本文刊登於《環球生技月刊》Vol. 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