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NA公司Laronde事件――非凡明星與雄心藍圖的深思!

撰文編輯部
日期2023-08-25

今年6月間,美國新興知名eRNA公司Laronde被媒體揭露臨床數據完整性有問題,進而深度挖掘其內幕故事,引起了美國行業內一陣譁然。雖然,公司很快正面應對並進行領導層改革,迅速止息了新聞風波擴大侵蝕公司形象的危機。

不過,此事件引起的科學真實性與其臨床數據背後的品質和誠信問題,非常值得大家深思,特別是事件從發生到演變過程中的許多情節,似乎在眼前一些發展中的臺灣生技公司,也能看到類似的劇本橋段。所以,我特別想在這裡分享一下Laronde 這個案例。

成立於2017年的Laronde,由美國知名生技創投Flagship Pioneering 投資創立。Laronde 正在建立一項Endless RNA™ (eRNA) 技術平台,最早是Laronde 創始合夥人Avak Kahvejian 博士所領導的團隊在 Flagship Labs所開發的技術。

何以稱為eRNA?它是一種長鏈非編碼RNA (lncRNA),這種RNA在哺乳動物細胞內自然、豐富地以環狀形式存在,一旦天然信使RNA (mRNA) 通過並與mRNA 5'區域的蛋白質一結合,就會相互作用來募集核醣體(細胞內蛋白質合成的場所)並自己啟動編程,經修飾過的天然環狀 lncRNA (eRNA)也不易與核醣體相互作用。

簡單而言,eRNA是一種新型可編程藥物技術,讓藥物能夠在體內直接表達治療性蛋白質。

「Moderna  2.0」明星資本、鉅額募資

相較現階段其他RNA開發技術,普遍仍存在誘發先天性免疫反應、進入人體容易被分解的問題,eRNA為天然和編碼修飾的核苷酸(Modified Nucleotides),具有穩定、持久、不會觸發先天免疫的優勢;它使用非編碼區來調控表達、穩定性、靶向性,讓模組化的編碼區域可以實現多功能應用的無限開發。

eRNA的潛力讓科學家充滿想像,被認為可以為人類提供更具可預測性、更具效益的藥物,Laronde 2017年成立後,團隊也隨即展開多項適應症的臨床治療探索。

2021年5月,Laronde鑲著Flagship Pioneering旗幟,以及注入的 5,000萬美元投資首次亮相,由於Flagship Pioneering有早期支持莫德納(Moderna)、助攻其飛黃騰達的成功案例,美國業界都把Laronde視為「Moderna 2.0」版,Laronde 立即成為一家眾所矚目的明星公司,短短3個月內,2021年8月,Laronde就宣佈完成 4.4 億美元的 B 輪募資。

一個新興技術、明星資本家、鉅額募資,這些符合資本市場的黃金組合直接把Laronde和eRNA療法推進了鎂光燈的焦點,投資圈熱切地追逐與關注,又捲起公司內部更高亢的企圖,Laronde野心勃勃的目標是到 2031 年,8年內要創造出 100 種新藥。

但eRNA真的是一個理想的治療平台嗎?可能是。

只是從新技術轉譯到臨床開發的每個環節,縱使處處斷崖,但「運用科學創造力,讓世界變得更美好」,往往正是生技新創的迷人之處,總能吹響號角並吸引各方追隨者。

非凡的可能性藍圖  激動人心、盲目樂觀

Laronde公司成立以來,公司高層不斷向世界銷售公司的願景,一直描繪著一幅非凡的可能性藍圖。

許多主管甚至認為,公司的eRNA技術更優秀、更卓越,可以幫助Laronde取代Moderna,而成為Flagship投資組合裡的璀璨明珠……。

許多分析師亦步亦趨,認為COVID-19疫苗使用的mRNA一兩天後就會被清除體外,但eRNA目標是透過經修飾的天然環狀 lncRNA,可能可以創造持久性更長的療法,同時較少觸動天然免疫系統的警報。這樣一來,對需要持續數月、數年或終身服藥的慢性疾病、癌症、代謝疾病、遺傳疾病等治療,無異開闢了新的可能性領域。

然而,問題也就隱藏在這一趟像打了興奮劑、激動人心的旅程中。

當時,公司倚賴的資深科學家Catherine Cifuentes-Rojas 負責開發一款在浪頭尖上的臨床前候選藥物,這款藥物是針對GLP-1靶點,與目前轟動的減肥藥Wegovy和Mounjaro一樣,也就是這款藥物讓Laronde在2021年B輪的幕資中,迅速籌集4.4億美元的鉅額資金,投資界給予公司的估值超過10億美元。

Cifuentes-Rojas今年45歲,Laronde是她在生技行業的第一份工作,為Laronde進行基礎工作,她的名字也因此出現在十幾項與Laronde或Flagship相關的專利上。

但不到兩年,今年2月,Laronde離職員工忍不住揭露,內部這一年多來,許多人試著想重複Cifuentes-Rojas聲稱的出色數據,結果都失敗告終,因此,大家對她原來提出的一些關鍵臨床前數據存在很大疑慮。

但Cifuentes-Rojas 既不回應,也不分享原始資料,許多研究人員因為實驗無法再現、驗證,紛紛離去,造成籌資期間公司對投資人宣稱、數據完整的兩個項目都擱置,其中一個就是 GLP-1 療法,也無法兌現在今年底前提交臨床試驗的目標。

事實上,Cifuentes-Rojas 在2019年11月,就有過被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報(PNAS)撤回其一篇在2010年刊登的RNA研究論文。

這凸顯了一個現象,出身Flagship Pioneering名門的Laronde,在新療法一片光明前景的誘惑下,儘管已經存在問題跡象,但公司沉醉在盲目的樂觀下,因而看不見危險信號,要不,直接對問題視而不見。

個人過錯?系統性管理漏洞?

離職員工們就向媒體投訴,事實上,從許多方面來看,eRNA都還處於很早期階段,員工們都只是在進行探索,希望找出最好的eRNA,並生產出高品質的遺傳物質。但是,公司高層似乎對任何負面結果都感到不滿,「實驗室研究人員和高層非常對立,如果結果不是正面的,就是我們的錯,從來不是技術本身的錯!」

不過,事件被揭露後,Laronde發表了一份聲明,承認在 2020 年和 2021 年一直在開發 GLP-1 療法,發現Cifuentes-Rojas早期的實驗並不可靠。但他們依然看到eRNA 的潛力,也揭開了技術相關問題的一些神秘面紗,並在比較eRNA 和mRNA 時,仍看到了有希望的結果。

總而言之,並不是eRNA 沒有前途,只是它並不像Cifuentes-Rojas 宣稱的那樣出色而已……。

現在,Cifuentes-Rojas當然已經和Laronde 分道揚鑣了,管理階層和內部也進行大汰換,並對外表示已經和輝瑞就潛在的疫苗合作進行了談判,Laronde也希望在未來兩年內,能以不同的項目進入臨床。

但我們仍不禁想問,為什麼這樣一家菁英創始團隊的公司會出現這樣嚴重的問題?到底是個人的過錯、系統性的管理漏洞,還是新療法太光明前景,讓公司陷入一種雄心勃勃的盲目樂觀?

美國社交媒體上,有業內人士評論,他認為Laronde也許不是什麼詐欺案,但向人們示現了醫藥研發人員是如何容易地在矛盾的數據結果面前,自欺欺人。

不過,事件問題的核心人物已經很快找到新工作,Cifuentes-Rojas現在轉進知名的生物合成公司Ginkgo Bioworks,該公司在2021年以175億美元的高價,創下當年規模數一數二的SPAC借殼上市案。

無論如何,Laronde事件值得臺灣生技業界深度閱讀,也提醒了在生物醫藥的研究中,誠信原則和可重複性有多麼重要!

最後,請大家能從我們這期封面的整理分析中,看到臺灣製藥產業因為「創新」而劃出了時代分水嶺,臺灣製藥產業已經從傳統學名藥生產製造走進了新一代臺灣製藥產業的新篇章。如今,新藥開發、創新劑型技術業者,已經佔據了臺灣製藥業的新舞台,也希望這一份對製藥業的梳理,能成為您重新認識臺灣製藥產業的參考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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