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臺接種超過1,500萬劑的牛津-阿斯特捷利康(AZ)新冠疫苗，也是全球唯一非營利導向、供應最多國家的疫苗。然而從研發到上市後，卻歷經許多非議和波折，吉爾伯特和格林兩位牛津AZ疫苗的團隊主持人，決定挺身而出回應大眾對疫苗的疑問，自述疫苗的研發經歷，解說疫苗的運作原理、技術和成分。

作者/莎拉．吉爾伯特(Sarah Gilbert)、凱薩琳・格林(Catherine Green)
譯者/廖建容、郭貞伶 責任編輯/劉馨香

當我(編按：吉爾伯特)聽到疫苗臨床試驗結果的那一刻到底有什麼感覺？答案是，我當時沒有任何強烈的情緒。當然，疫苗證明有效讓我鬆了一口氣。但我有點意外，結果竟然如此複雜：一群學者做出來的結果不是一個數字，而是三個數字。另外，我也因為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而感到憂慮。最後，由於我不能跟任何人討論試驗結果，所以我在任何人有機會和我說話之前上床睡覺。

數天設計、65天量產第一批疫苗

那是11月21日星期六的深夜。主持臨床試驗的同事波拉德(Andy Pollard)教授，當天早上打電話告訴我，數據分析結果會在週末出爐。我們和全世界的人一樣，等待這一刻已經等了好幾個星期。

2020年1月，我們只花幾天的時間，就將疫苗設計出來。後來，當我們發現疫苗的需求愈來愈明確，就以破紀錄的速度，在65天內製造出第一批疫苗。在病毒橫掃全球的過程中，我們在四大洲尋找志願者進行人體試驗，並且生產數百萬劑疫苗。

我在2月的時候去找波拉德，邀請他擔任臨床試驗主持人。我的工作領域是早期的疫苗開發，而波拉德曾經負責幾個非常大型的疫苗試驗計畫，對於疫苗的相關政策(也就是疫苗如何使用在現實世界中)有豐富的應對經驗。在當時，波拉德並不知道自己會面對如此驚人的工作量。

我們知道這個疫苗很安全，而且在當時就確信它是有效的，但我們還沒有數據支持這個看法。我們從數千名志願者取得數萬個數據點，並加以分析，以便得知疫苗對於新冠肺炎的保護力有多大。

一旦分析結果出爐，我們就要開始通知所有的重要人物，並將結果填入我們早已準備好的新聞稿，波拉德認為大概會在星期日。他要我「晚上喝杯紅酒，好好睡一覺」，等待通知。

歷經兩週忙碌  做小事穩定心情

為了應付新聞發布的場合，我還網購了幾件新襯衫。試穿之後，發現其中一件襯衫非常不適合我，必須退貨。退貨其實並不急，但我覺得，在這個時候去完成一件事(不論有多小)，對我的心理健康有益。退貨收貨點在一英里外的報刊販售店，在涼爽的11月天散個步應該很好。

一路上，我看到不少聖誕節燈飾，現在才11月21日耶！經過了如此驚濤駭浪的一年，人們似乎想早點把燈飾拿出來，振奮一下心情。

我繼續忙著做各種小事。我不能告訴家人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在過去一年，習慣了就算我的工作不順利，我也不會說什麼。他們知道，我們的團隊在過去兩週承受了極大的壓力，2.4萬名試驗志願者的血液樣本陸續送到實驗室，等著處理。

有一批從巴西來的樣本，本來應該在星期二下午六點半送到，但晚上九點半才抵達。實驗室的工作人員忙著檢查、解凍、分類、貼標、重新包裝與寄送，一直忙到星期三清晨。後來我不得不下令，和血液樣本無關的工作人員全都回家去，因為確診人數不斷上升，實驗室的人數限制再次出現嚴格規定。

到了星期五，我們的冷凍儲存空間告急，於是我跑到其他大樓，求同事把可上鎖的冷凍庫借我們用。星期六早上，我一個人安靜的待在辦公室，把標籤貼在試管上，為下一批從南非來的樣本做準備。許多人在那個星期都覺得壓力很大，所以我的家人可能以為我不和他們互動也是出於同樣的原因。

意料之外的三個數字！

星期六晚上，我試著看書，但後來睡著了，直到手機的訊息提示音把我吵醒，波拉德要我和他開視訊談談。這個情況有點異常。我以為他隔天早上才會和我聯絡，我也以為他只會告訴我一個數字，說疫苗的效力是x%。我回訊息給他：我們不能用電話談就好嗎？回覆是：不行，他需要讓我看幾張投影片。

那時我還沒有完全清醒，但我的心臟跳得很快。時間為什麼提早了一天？為什麼需要看投影片？

我把筆電準備就緒之後，波拉德開始向我說明投影片的內容。他冷靜快速的說出重點。整體效力是70%。這個數字沒有輝瑞(Pfizer)或是莫德納(Moderna)在11月稍早公布的90%、95%那麼高，不過，我們的結果還是高於疫苗效力的低標50%，我們的疫苗是有效的。

但情況並沒有那麼簡單。

分析結果顯示，整體效力是70%，但有趣的是，有一群志願者接種第一劑疫苗時先使用標準劑量一半的劑量，第二劑才使用標準劑量，這組的效力是90%，而兩劑都採用標準劑量的那組，效力是62%。

一般來說，科學家看到意料之外的數字時，通常會猜想它是不是偶然的結果，有沒有可能是統計上的誤差。但是當我們仔細研究之後，發現情況並非偶然。由於阿斯特捷利康是上市公司，必須在星期一的早上，也就是股市開盤之前，將試驗結果透過新聞稿公諸於世，所以阿斯特捷利康的同事利用星期日，把牛津大學統計學者所做的分析也做了一次。因此，我們得到了兩個獨立分析的數據。

書名           疫苗先鋒: 新冠疫苗的科學戰
作者           莎拉．吉爾伯特、凱薩琳．格林
譯者           廖建容、郭貞伶
出版社       天下文化
出版日期    2022年02月25日
定價           500元
頁數           384頁
ISBN          9789865254650

>>本文刊登於《環球生技月刊》Vol. 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