胰島素針劑，在加拿大藥局一盒5劑賣67美元，類似商品在美國藥價可能超過1000美元。在最富有的美國，糖尿病患者因為買不起胰島素，因此丟了性命，胰島素在美國已成為特有的問題，無疑也影響全球多種藥物的問題，社會契約似乎讓製藥公司獲得巨大的定價權力。作者比利．肯伯是《泰晤士報》記者，多年訪查揭露英美製藥產業的崩壞，書中除了闡述製藥業歷史，也探討藥業與健康保險制度的影響，其最後指出的改善策略，或許能作為臺灣借鏡的方向之一。

作者/比利・肯伯   譯者/林曉欽   責任編輯/彭梓涵

2015年5月下旬，李奧納多．薩爾斯(Leonard Saltz)醫師看起來憂心忡忡，他戴著圓形的細框眼鏡，在一個大小宛如飛機機庫的房間之中，走上面對許多同儕聽眾的舞台。

當時是美國臨床腫瘤醫學會(American Society of Clinical Oncology)的年會，一場極富盛名的會議，數萬名醫學專業人員、政府官員、生物科技投資人，以及製藥產業的業務代表群聚在芝加哥州密西根湖湖畔旁一間巨型的會議中心。

藥物價格50年上漲77倍 速度尚未減緩

薩爾斯是紐約斯隆．凱特琳紀念癌症中心(Memorial Sloan Kettering Cancer Center)的腫瘤學家，受邀參加這場年會的全體會議，也是這次研討會最受矚目的演說機會，這場活動通常都是用於發表最重要的科學新發現。但是，薩爾斯上台不是為了討論臨床突破成果。他想要用這次的主講，提出許多醫師視為禁忌的議題——藥物價格。

58歲的薩爾斯在開場時提到本次研討會提出的新數據，證明必治妥製藥公司兩種新型藥物的實驗性結合成果，很有可能造福皮膚癌病患。

「作為一位研究人員，我深刻地滿足於見到基礎科學能夠優雅地轉換為造福現代病患的成功藥物。」他告訴聽眾。「但作為一位臨床醫師……我想要這些藥，希望我的病患可以取得這種藥物。」

「作為一個擔憂如何讓藥物變得更為容易取得，並且減少病患醫療落差的人，我有一個重大的問題—藥物的價格太昂貴了。」

兩種藥物的每毫克價格加總「大約是黃金價格的四千倍」，薩爾斯說道。如果一年的治療費用是30萬美元，一般的美國病患會被保險公司要求支付醫療費用的20%，所以必須自行支付6萬美元。

這些藥物，以及其他癌症治療藥物的價格，並非基於臨床治療價值，這位語氣柔和的腫瘤學家主張，而是單純地「基於過去的藥物價格，以及廠商認為市場願意承受的程度」。

薩爾斯放上新的投影片，提出癌症藥物在美國上市價格的發展情況，而且一路追溯至1970年代中期。當時，癌症藥物平均每個月的費用是129美元。到了1980年代晚期，平均每個月的費用提高至一千美元，並且沒有減緩的跡象。

從2000年代初期開始，圖表上的折線猛然上升，突破兩千美元、五千美元，幾乎達到平均每個月費用一萬美元。薩爾斯的重點很清楚：必治妥的藥物不是特例。這是一個系統性的問題。

藥價問題究竟是誰造成的？

在傳統上，醫師不該關心藥物價格，遑論在數千名醫師聽眾面前批評藥物價格。「這種想法已經深植至醫師的訓練以及生活方式之中，擔心藥價不是他們的工作。」薩爾斯在紐約辦公室那頭的電話中說道：「但是，我不禁想問：『好吧，擔心藥價究竟是誰的工作？』因為我們開始聽見很多人擔心醫療的支出。」

最早在2004年的年會上，薩爾斯於一個比較小型的研討活動中初次提出這個議題，雖然醫師同仁對於薩爾斯揭露的藥物價格感到驚訝，但是薩爾斯幾乎沒有在這個議題上有進展。

這一次，事情看起來有所不同。對於席上的眾多觀眾而言，薩爾斯提出的警告令人「感到不適」，亞倫．汎努克(Alan Venook)醫師向一位記者說道。汎努克是舊金山加州大學醫學系的教授，正是他邀請薩爾斯擔任演講嘉賓。這次的研討會由製藥公司贊助，所以從主題演講台上批評製藥產業是非比尋常的舉措。但是，薩爾斯結束演講之後獲得如雷的掌聲。

這次的演講登上了新聞頭條，隨後的幾個月，其他醫師和學術研究人員和薩爾斯聯絡，希望能夠獲得他的演講投影片資料。公開表達意見一直都是很簡單的決定，薩爾斯說。每個星期，他都會在任職醫院的診療室以及病床看見藥物高漲造成的衝擊，病患必須努力面對因為自己生病造成的財務負擔。

在美國，即使擁有健康保險的人，通常也要在醫療費用中支付相當的額度。在腫瘤科，這個支付額度很容易就會等同於每個月四位數字的費用。

薩爾斯說他曾經看過病人想要省錢「自行減少」處方藥物的劑量，或必須為了選擇使用新型治療藥物而捨棄房子或生平的積蓄。在其他的富裕國家，醫療系統的癌症治療藥物採用配額制度，因為相關藥物的費用過於昂貴。

這種情況看起來特別殘忍，薩爾斯表示，對於罹患某種類型的癌症病患來說，他們唯一能夠得到的藥物只有不顯著的微小效果，只能維持幾個星期或幾個月的時間，而不是幾年。

隨著藥物價格增加，處方箋的數量也有所增加了，這讓問題雪上加霜。在1997年至2007年之間，美國處方箋藥物的支出金額提高三倍，至此以後，原廠藥物的淨價格也增加60%。在歐洲主要國家，例如德國與波蘭，和十年之前相比，藥物支出最高增加了40%或50%。在2019年，全球藥物總支出金額扣除折扣與回扣之後來到一兆美元，5年之前的金額則是低於8千億美元。

書名           藥命之財：揭露全球製藥產業的漫天藥價與骯髒手法
作者           比利・肯伯 (Billy Kenber)
譯者           林曉欽
出版社       寶鼎出版
出版日期    2024年6月5日
定價           520元
頁數           496頁
ISBN          978-626-74056-59

>>本文刊登於《環球生技月刊》Vol. 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