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軍醫CEO領導國衛院

免疫醫學權威司徒惠康 三大目標揚耀國衛院

撰文記者 吳培安
日期2025-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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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衛生研究院院長司徒惠康。(攝影/李林璦)

奉獻軍醫40多年、在國際自體免疫研究享負盛名的司徒惠康,在2022年底正式接任國家衛生研究院院長。一肩扛下承接國家任務導向的國衛院,他以軍紀一般的使命感,要讓自己當個「搭橋人」,橋接起醫學中心、大學與研究機構,推動國內轉譯醫學的責任,持續打造新藥研發、疫苗生產、生物資料庫的國家後勤能量,揚耀國衛院!

撰文/吳培安


2022年7月,司徒惠康獲選為中央研究院生命科學組院士,旋即於12月接任國家衛生研究院院長。

出自國家「軍醫」體系的司徒惠康,是退役的陸軍少將,身材挺拔、雙眼炯炯有神。但每次在國內生醫重要場合見到他,掩不住軍人英姿氣概的司徒惠康,卻總是雙手合十、平易近人地與人噓寒問暖,流露著溫暖的另一面。

司徒惠康擁有史丹福大學免疫學博士學位,於2000年獲得美國史丹福大學校友傑出學術獎。他對人類免疫醫學最大的貢獻,是以非肥胖糖尿病小鼠作為疾病模型,剖析了自體免疫疾病第一型糖尿病(T1D)的致病機制,不僅為T1D的預防和治療帶來新見解,也為他個人帶來國際免疫專家的權威地位。

事實上,2013年至2018年間,司徒惠康在擔任國防醫學院校長的時期,就與國衛院有了密不可分的關係,因為他同時擔任中央研究院、國家衛生研究院與國防醫學院合辦的生命科學研究所所長。

司徒惠康畢生專注自體免疫疾病研究,學術成就囊括教育部、科技部和衛福部各類獎項,他致力推動臺灣生物醫學研究的整合與發展,企盼找到更多新的疾病防治方法。

在接任國衛院院長前,司徒惠康就參與當前臺灣生技醫藥領域中許多重要的整合性發展計畫,舉凡科技部生物醫藥國家型計畫、台灣人體生物資料庫(Taiwan Biobank)、台灣醫學院評鑑委員會(TMAC)、教育部醫學教育委員會,他都擔任重要諮詢委員。

不過,談起自己一路來的學思歷程,司徒惠康笑說,「自己小時候其實是想當物理學家、拿諾貝爾獎的」,只是後來輾轉先當了國家軍醫、接著成為國際免疫學家、教育家······現在,他又多了帶領國衛院的任務。

不過,擁有軍人鋼鐵紀律的司徒惠康,並不像許多企業領袖,總是義無反顧地衝鋒陷陣,相反地,他的性格中似乎有著更多的溫厚與老成,有著更願意為大環境、成就他人之美的謙讓氣度。

「每當我回顧人生,總是會有許多滋味,那或許就像蔣捷《虞美人–聽雨》一樣,不同年歲有不同的體悟。」司徒惠康還有不自覺流淌的文人氣息。


司徒惠康對人類免疫醫學最大的貢獻,是以非肥胖糖尿病小鼠作為疾病模型,為第一型糖尿病的預防和治療帶來新見解。(攝影/李林璦)

花蓮港邊的孩子 做著諾貝爾物理獎的夢

「小時候,我曾夢想成為一名科學家,最好是物理學家。」司徒惠康說。

1962年,司徒惠康出生在花蓮港邊的小鎮,當時正是民國政府播遷來臺、兩岸局勢嚴峻,同時臺灣各地經濟建設起飛的1960年代。當時還是小毛頭的司徒惠康,經常翻看著《中央日報》,透過閱讀來認識外面世界的模樣。

「那時候,國民政府大力宣傳許多成功人士,希望凝聚大家的向心力,科學家的部分,就非李政道、楊振寧莫屬,這兩位提出『宇稱不守恆定律』的年輕物理學家,在我出生前5年的1957年就拿了諾貝爾獎。」司徒惠康說。

司徒惠康表示,在國民政府鋪天蓋地的宣傳下,這兩位科學家的成就影響了一整個世代的人,也讓遠在花蓮鄉下的司徒惠康心中嚮往。

只不過,司徒惠康兒時家境並不富裕,父親的軍旅生涯正是《異域》一書所描述,在泰、緬、寮國交界的「金三角」孤軍故事。父親漂洋過海,好不容易來臺落腳陌生的花蓮後,卻不久就接到退伍令,以及幾百塊的退休金。

回不了廣東家鄉的父親,落地生根組建的家庭,也是典型「老芋配蕃薯」的時代寫照,一家七口擠在只有兩個房間的房子裡,但儉樸的家庭經濟,並不影響五個孩子個個名列前茅,國、高中後都念公費學校。

司徒惠康說,家裡身邊的同儕多半國中沒念完就去修車、當麵店學徒或建築工人,繼續就讀高中的人本來就不多,能進到大學的更少了。

不過,司徒惠康大學聯考沒有如願考進夢想中的臺大物理系,又因為現實條件並不支持他重考成為物理學家的夢想,他參加了國防醫學院的軍醫招生。

「李振道、楊振寧大概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影響到一個花蓮小孩……。有夢雖然很美好,但築夢踏實很不容易,需要很多的勇氣、智慧和堅持。」司徒惠康略帶感慨地說。

國防醫學院受訓 在病人的需要中看見自己的責任

讓司徒惠康再次燃起對志願的熱情,是在考取國防醫學院,從花蓮鄉下來到臺北大都市之後。

他自述,大一到大三成績沒什麼特別,也沒有特別喜歡醫學的課程,直到大三免疫學的課堂,司徒惠康遇到被譽為「臺灣免疫學拓荒者」的韓韶華教授,拜他生動的授課之賜,讓他深深著迷於人類免疫系統的奧秘,影響他日後也選擇免疫學作為潛心鑽研的領域。

「韓老師是國防醫學院的傑出畢業生,也是全臺第一個到美國接受完整免疫學博士訓練的醫學系畢業生。他在2022年11月辭世了,韓老師標誌性的江蘇鄉音,講述著人體內免疫系統的複雜機制,至今仍讓我相當懷念。」司徒惠康說。

到了大四去醫院當見習生(Clerk)時,司徒惠康身在醫療前線,感受到了生命的重量,讓他下定決心用功讀書,只為不要辜負患者的期待。

當時年輕瀟灑、頂著一張娃娃臉的司徒惠康,要不是常常遇到凶狠的病人,盯著白袍上繡的名字,一口咬定你就是什麼都不會的菜鳥醫師,就是把希望全部寄託在你身上,用無助的眼神看著你的病人。

「你真的會嚇一跳,課本說的跟你實際面對病人的狀況,怎麼完全不一樣?你會感到害怕、會懷疑自己。」司徒惠康說,「你只有在病人的需要中,才會看到自己的責任。」

司徒惠康破釜沉舟、急切地補足自身知識的不足,每天遇到總醫師、主治醫師都會殷勤發問,也將每一位查房病人的病例、家族史、檢查結果倒背如流,最後大五、大六時的實習成績都拿下全班第一名,也贏得前輩的一致好評與信任。

與外科醫之路擦身而過 奉獻自身於免疫學生醫研究

到了大六、大七時,司徒惠康對外科越來越著迷,特別是手術完成、病人得到救治的成就感,讓他一點都不介意接替學長姐們開刀,在主治醫師眼中,司徒惠康還是個特別愛念書的實習醫師,就這樣一路孜孜不倦地到了畢業前夕。

依據傳統,校方在畢業前夕會從全校成績前幾十名中,選出留下服務母校的畢業生。當時,在校成績第一名的司徒惠康第一個上台,卻也是第一個中籤,在全場歡呼鼓掌下,他只好以助教講師的身份留了下來。

「當時我想,既然外科醫師又沒當成,我就回歸初衷,當生命科學的科學家吧!」司徒惠康說。

轉念之下,司徒惠康投入他最喜歡的免疫學,一面帶學生實習、投入教學工作,一面擴充自己的研究技能,就這樣默默持續了5年,不僅把免疫學修得更扎實,也學習病毒、細菌、分子生物學、細胞生物學,以及單株抗體、T淋巴細胞等專業技術。

1992年,他等到了出國留學的機會。

過去5年扎實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