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BIO Asia-Taiwan亞洲生技大會》創新論壇SA-1

個人化×連續製造×精準靶向 新一代N-of-1、mRNA、ADC療法重塑未來治療

撰文記者 彭梓涵
日期2025-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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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康芸榛)
昨(23)日,2025 BIO Asia-Taiwan亞洲生技大會(BIO Asia-Taiwan 2025)舉辦的創新論壇(Innovation Forum)首場Session A-1,以「新一代療法如何重塑治療格局、改善全球患者照護」主題登場,由中研院生醫轉譯研究中心吳漢忠主任主持,並邀請Delos Capital合夥人黃翊群、新加坡A*STAR生物製程研究所(BTI)執行長兼生物醫療研究委員會(BMRC)產業長Boon Tong Koh、顧德諮詢創辦人暨總經理顧曼芹、ICON Biotech腫瘤與血液醫療事務策略總監Christine Marie Dela Cruz,從個人化療法、mRNA製造、ADC藥物開發等多元領域,剖析生技創新技術如何演進、落地與市場策略。

 (攝影/康芸榛)

黃翊群:多元技術+創新支付 打造N-of-1個人化療法 

 
曾任職於Moderna新創實驗室首席科學長、去(2024)年轉職Delos Capital成為全職合夥人的黃翊群,分享其在「N-of-1」(單一個案設計)的個人化醫療策略與挑戰。
 
他指出,目前全球已知的罕見疾病超過7,000種,其中許多更屬於極罕見疾病,罕病的最大挑戰在於95%以上的致病突變都是個人化、病患專屬,僅有極少數,如苯酮尿症(PKU)中的R408W突變,覆蓋10~15%的病患,具規模開發潛力。
 
「因此若以傳統藥物開發模式,在無足夠的病患族群下,投入上億美元研發成本將難以回收,使罕病療法難以具備商業吸引力」,他強調。不過,目前已有兩項獲批准的個人化療法成功案例,皆屬於RNA療法領域,分別是反義寡核苷酸(ASO)、RNAi與剪接修飾。
 
然而對「N-of-1」而言,即使目前已有ASO與CRISPR療法建立部分法規先例,但在一人一藥的治療模式上,整體法規流程與審查架構仍在摸索之中。此外,在支付與市場層面,個人化療法成本高昂,以ASO療法來說,其年支出可能超過200萬美元,如何設計出合理、公平又可持續的支付機制,是目前業界尚未解決的痛點。
 
針對這些挑戰,黃翊群提出,可採取多元技術並進的策略,包括CRISPR、鹼基編輯(base editing)、先導編輯(prime editing)、轉座酶(transposase)與反轉錄轉座子(retrotransposon)等,構築出一整套可因應不同突變類型與機制的編輯工具組;在支付模式方面,他則提出,「按效付費」或「年金制分期付款」等機制,讓保險公司能接受一次性高價治療費用,同時兼顧社會公平與治療可及性,為未來個人化療法鋪路。

 (攝影/康芸榛)

Boon Tong Koh:協作、模組化技術打造新加坡mRNA製造實力 

 
接著新加坡A*STAR生物製程研究所(BTI)執行長兼生物醫療研究委員會(BMRC)產業長Boon Tong Koh,分享新加坡在投入mRNA藥物製造的策略與經驗。
 
他表示,新加坡A*STAR匯聚研究機構、醫院與大學的力量,構建從基礎研究、臨床驗證到產業化一條龍模式,目前A*STAR 約有6,000位員工,其中有4,500位是研究人員。
 
新加坡A*STAR旗下的生物製程研究所(BTI)則是專責轉譯與製程技術開發的研究所,BTI不只進行學術研究,還致力將製程技術實際推進至GMP標準的產線,近年也著重蛋白藥物、小分子與核酸藥物三大平台,又以mRNA製造為發展重點。
 
他表示,會以mRNA為重點是因為新冠疫情後,他們察覺新加坡需要具備自主的mRNA製造能力,因此BTI與四個研究所組成跨機構團隊,在短短六個月內,成功合成出可供臨床前研究使用的mRNA樣品,後續也設立 mRNA生物製造中心(BioFoundry),並逐步從傳統批次製程邁向連續式製造,以提高效率與品質穩定性。
 
此生物製造中心近期也與國際組織 Wellcome Leap合作,參與新加坡R3計畫,該計畫獲得1.3億美元資助,用於支持全球mRNA製造創新技術,其也率先在亞洲導入「Starling」與諾貝爾獎得主Drew Weissman團隊開發的微流體平台,打造新一代模組化、連續式mRNA生產系統,目前也正在展開第三代全自動化的製造系統開發邁進。
 
他強調,這些布局不僅加速新藥開發,也呼應新加坡政府的「為大流行準備」的政策,確保未來能迅速製造應急疫苗與核酸藥物。

(攝影/康芸榛)
 

顧曼芹:ADC百年回顧 神奇子彈如何走向成熟?

 
顧德諮詢創辦人暨總經理顧曼芹,分享抗體藥物複合體(ADC)的發展歷程與當前挑戰。她指出,神奇子彈(Magic Bullet)名詞是由Paul Ehrlich在1910年提出,奠定了ADC的基本構想,但ADC發展最終歷經90年才由輝瑞(Pfizer)開發的Mylotarg在2000年首度商品化,儘管初期技術不成熟導致毒性高、療效差,未能大規模推廣,直到2020年前後ADC才迎來爆發性發展,短短3年間也有9款新藥獲批,掀起全球藥廠併購潮。
 
曾主導Mylotarg開發的顧曼芹指出,ADC雖具精準殺癌潛力,仍有高失敗風險,主因多來自接合異質性導致的毒性與療效失衡。
 
以Mylotarg為例,其最初採用Lysine接合、DAR平均僅2–3,劑型與劑量不理想,加上目標族群病況嚴重,療效不佳下市收場,直到2017年改以更穩定的接合、劑量調整並擴展適應症後,存活期提升至17.2個月,才重新獲批重返市場。
 
她也分享近年較具指標性的ADC療法,例如:阿斯特捷利康(AstraZeneca)開發的Enhertu,其細胞毒性藥物(payload)具細胞膜穿透力,也實現「旁觀者效應」成功打入HER2低表現族群,並取得不限癌種(tumor-agnostic)適應症,銷售快速攀升。
 
還有吉立亞醫藥(Gilead Sciences)在2020年斥資210億美元收購Immunomedics,取得首款TROP2 ADC新藥Trodelvy,因連接子(linker)穩定性不足導致毒性過高,導致適應症市場縮小;對比之下,中國榮昌開發同樣標靶TROP2的ADC藥物,雖採用相同抗體與payload,但透過優化接合技術與改良連接子,成功解決穩定性問題並在中國獲批上市。
 
顧曼芹強調,ADC已邁入成熟競爭期,未來關鍵將在於接合位點精準控制、payload特性設計,以及穩定性與毒性的平衡。此外,ADC應用正延伸至放射治療、自體免疫等非癌症領域,市場潛力大。

(攝影/康芸榛)
 

Dela Cruz:臨床第一線 解析ADC毒性、劑量、標靶成敗關鍵

 
ICON Biotech腫瘤與血液醫療事務策略總監Christine Marie Dela Cruz指出,雖然ADC藥物開發的成功率高於平均,但進入臨床一期的失敗率仍高達82%,主要失敗原因來自毒性與療效不佳,其中更有三分之一的候選藥物連最低有效劑量都達不到便被迫中止。
 
她強調ADC結構複雜,毒性可能來自抗體、payload或連接子,「如果藥物不安全,就無法前進。」因此,藥廠應投入更多前臨床研究,以預測潛在不良反應並設計合適的劑量策略。
 
她也提醒,ADC藥物的治療劑量窗狹窄,傳統追求最大耐受劑量(MTD)已不再適用。美國食品藥物管理局(FDA)在2021年啟動「劑量優化計畫」,要求藥廠在進行分子標靶藥及免疫療法等藥物開發時,在臨床一期試驗中就釐清最佳生物劑量(OBD),以提高療效與安全性。
 
她表示,選擇適合的腫瘤類型與標靶抗原也是成功關鍵之一,若ADC是靶向細胞表現蛋白,則可在初期納入多種細胞表現蛋白表量高的腫瘤,以加速招募與安全性資料建立,進入劑量擴展期後,則可鎖定表現量高的腫瘤類型,以增加療效訊號的可見度。
 
此外,若標靶抗原已有診斷試劑,如IHC或PCR檢測,更可依表現量分層設計不同劑量隊列,她建議,可參考PD-L1在免疫檢查點抑制劑的篩選經驗。在完成劑量探索,也可考慮設計與免疫檢查點抑制劑等既有療法的併用試驗,以利未來拓展合作與加速開發。
 
她強調,ADC開發應「從源頭開始就做對」,也因如此建立紮實的臨床前與早期試驗基礎,才能讓這顆「神奇子彈」真正飛得又快又遠。
 
(報導/彭梓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