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製藥業突然進入大失業時代,裁員的不是只有武田製藥,武田對國內的研究人員進行裁撤,許多外資藥業也紛紛把日本據點裁撤或縮減。不過,有人丟、有人撿,普遍高學歷的藥界人士去向如何?日本醫療變革下新產業誕生,也引導了新菁英人才爭奪戰。
根據日本「2017年版MR白皮書」,MR (藥廠醫藥行銷代表)人數從2013年的6萬5,752人的巔峰,每年以約500到1,000人數規模減少,2016年度變成6萬3,185人。
MR持續縮減的事,似乎還沒有結束的氛圍。
日本業界人士表示,在這波製藥業各公司發起的優退、裁員熱潮中,製藥公司的人事及業務主管總是盡力地想可以在那兒縮編人事,同業現在打招呼互相寒暄,總是會關切或好奇地彼此問:「你們現在剩多少人?還有一半嗎?」、「不,是只剩三分之一!」、「不不,幾乎全裁了,最多剩下十分之一吧!」。
新、舊產業激烈更迭
MR大幅縮減
過去以來,日本製藥業MR一向是職場中的當紅職業,也是轉行、跳槽市場中的人氣行業,在其他行業從業人員的眼中,MR是高薪、時髦的代名詞。
日本Diamond Weekly媒體曾於今年5月進行了一份「未來40年醫療行業最需要減少的職業」人力大調查,針對日本醫療體系的19種職業為問卷調查對象。統計結果顯示,產業人士認為,未來40年裡,MR職位列入需求「減少」最多的榜首,高達86%的人認為需要減少!(見圖一)
MR為什麼該大幅縮減呢?
其理由明顯地印證了新、舊產業正在激烈地更迭,新產業板塊已經浮現。主要包括:① ICT、IoT的進化;②AI的進化;③ 大數據系統的進化;④ 科技進化提升業務效率;⑤ 產業結構變化讓職務縮小或消失。
日本在醫療財政窘困中,今年春天斷然實行藥價制度徹底的改革,不僅讓專利到期的新藥藥價大幅下降,甚至對跨時代的創新藥藥價保護也大幅度地重新評估。
販售醫生、醫院處方藥一向是藥廠的大部分收入來源,政府藥價給付下降,必然直接衝擊到各製藥公司的業績上,首當其衝的,就是調整這群遊走在醫院與患者中間的MR,一直以來,MR人數與銷售量成比例。
迄今,製藥業的暢銷藥物依然是高血壓、糖尿病等常見慢性病治療用藥。這些藥的專利接連到期,仿製藥(Generic Drug)取而代之,銷售額驟減;現在,醫生和製藥公司間的金錢關係,已被社會投以嚴厲的監督目光;重要的是,隨著網路科技的進化,醫生們在網路上收集必要的情報,MR帶來的情報價值和他們的職務重要性驟然下降。
CSO、CRO新板塊浮現
不過,對吹起逆風的MR行業,真是被宣告「無用論」了嗎?行業人才留向何處?
事實上,雖然醫療現場醫藥代表人才需求變少,但是日本的CSO (醫藥行銷業務受託機關)、CRO(製藥開發受託機關)產業正逐漸上揚,這些經歷藥業大失業潮的高手們,轉向特別領域重建自己的價值,例如:癌症、中樞神經疾病、罕見疾病的開發等。
CSO是製藥業進行藥品銷售業務的對外委託機構,製藥公司不需承擔自家公司大量僱用MR的人事費用,改以案件委託CSO進行;同樣地,製藥業在藥物開發上也對外委託CRO開發。
數據也顯示,日本藥業行銷對外委託案件自2012年後急速增長,直到2016年間,CSO、CRO企業是製藥公司MR、研發人員跳槽的目標。CRO、CSO也注入心力網羅在製藥公司內的人才。
特別是CRO,目前也是很多人擠破頭想投入的行業,待遇也不差。依照調職對象與當事者的經驗、能力,年收入也可以超過1,000萬日圓。
隨著,藥廠人員轉到其他製藥公司變得更加艱難,這類委託服務業務模式的CSO、CRO公司,加上持有高度的專門知識,能作為提供醫生醫療與藥物的學術專員(Medical Science Liaison, MSL),被當作與醫生構通的橋樑。
職場也再次證明,「只要不拘泥,勇於投入開發自我,磨練技術,把給患者最好的藥物及服務作為自己的使命,就能成為不被企業揪住,並一再在市場中成為被揀選的人。」日本職業介紹公司Life Care Network 社長安田雅仁對媒體表示。
你丟我撿 華麗轉身
例如,待過被稱為日本國內製藥之王的武田製藥,無論如何其實握的都是一張名牌。
離開武田而華麗轉身的頂尖人物,包括知名的日本煙草產業株式會社(JT)旗下「JT醫藥綜合研究所長」大川滋紀;以及富士(Fujifilm Holdings)旗下的富山化學工業社長伴壽一氏。
特別是原本擅長醫療機器的龍頭富士集團,一直不停地進行企業M&A(合併收購)來強化其醫療事業版圖,而這方面野心與武田不謀而合。
兩人都因為在武田前社長長谷川閒史領導下,外國幹部有著較強勢的地位,所以帶著屬下團隊集體跳槽。
不只如此,曾被視為武田下任社長呼聲最高的本田信司,今年2月也跳槽到日清食品集團去,不過,武田製藥一直是日清食品的最大股東且占有董事長之位,直到第二代總裁武田康夫在2003年從董事長退休後,才由另一個食品企業安藤家族接手。
而武田旗下子公司Consumer Healthcare前社長杉本雅史,也在今年三月公告以退休為由卸下這項職務,但日本業界都在關注、研究他的下一站旅程。 當然,業界真正關心的不是這些舞台上的人物,而是一般人員的去向。
根據武田藥品公會內部資料、裁員離職的人員動向資料顯示,大正製藥三菱集團、京都大學ips細胞研究所、千壽製藥(和臺灣友華生技授權合作)、飛鳥(あすか)製藥、光純製藥工業(現在的富士光純藥業,前身為武田化學株式會社,2016年12月拍賣給富士集團)等,這些公司和機構都認為,「從武田離開的人是訓練有素的」。(見表一)
這其中,2016到2017年被迫優退的武田日本境內研究人員,成為富士集團熱衷挖角的對象,還一度成為日本藥界熱門話題。
沉醉大藥廠待遇
導致創業風氣不高
在美國,當大企業裁員時,人員多會流向創業,從促進產業活化角度化而言, 創業在社會、人才與資金的流動上,都受到高度的評價。
但在日本,依然是相反的。日本創業風氣不高,使得能進入國際能見度且技術或產品被看好的日本新興生物科技企業,相對更少。
Peptide Ream 和Takara Bio 是兩家於國際擁有高評價及知名度的日本指標型新興企業。
Peptide Ream於2006年7月於日本東京成立,主要從事候選藥物的研發,透過與其他製藥公司合作發展多肽藥物,利用自主開發的PDPS藥物平台發展多元化的胜肽資料庫,很容易在很短時間內為特定蛋白質找到高親和力的胜肽,以應用於藥物篩選、確定靶點、抗原表位製圖、研製疫苗等。
公司研發領導人舛屋圭一,原任職瑞士大藥廠Novartis長達14年,並領導了約40人的研發團隊而打開了知名度。14年後,他於2014年回日本正式跳槽Peptide Ream,轟動了日本醫藥界。
但是Novartis的反應完全不一樣,Novartis公司真正在意的是優秀人才的去向,也不想跟他們有直接競爭的關係。最後,Novartis和Peptide Ream進行了技術合作,雙方共同研究開發藥物的成果有目共睹。目前,公司並已與17家公司簽訂了合作研究協議,其中不乏世界各地的大型製藥公司。
日本幾家大藥廠也曾對舛烏圭一提出「頂級待遇」的邀約,但他決定自己做還是比較好。
「在大企業裡,研究員的人事權限相當受限,」成了日本醫藥界研發紅人,舛烏圭一曾公開指出了日本大企業的問題,「日本藥廠人事部的權利很大,一般主管要求人事權時,往往會被公司拒絕。日本企業對員工的表現上更重視品性,對研究人員也不是很重視,導致研究上會進行得不順利。」
在遺傳領域及幹細胞治療備受期待的Takara Bio,該公司遺傳學醫療事業部門領導人木村正伸,則在日本中、大型藥業工作並累積了新藥開發經歷後,決定加入Takara Bio生物技術公司。
木村正伸表示,「日本大藥廠基本上待遇都很好,但決定跳槽是因為不想沉醉於大企業的待遇,而是懷抱想要開發出對患者有用治療的理念。」
日本一吉經濟研究所(Ichiyoshi-Research)研究員山崎清一對媒體表示,「迄今,日本生物技術相關科系的畢業生還是只想進製藥大企業,」但他認為,「不應該是這樣的」。
>>本文刊登自《環球生技月刊》Vol. 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