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製藥產業幾乎每年都會面臨研發失敗的考驗，2025年也不例外。尤其是在臨床需求高度未被滿足的神經疾病等高風險領域，失敗往往來得更加殘酷。業界估計，約有85%的藥物在臨床二、三期試驗階段宣告失敗，不僅投資心血付諸流水，部分公司甚至因此走向倒閉。今年也有多項藥物在距離成功僅一步之遙時卻功敗垂成。以下盤點2025年最受市場關注的5項臨床失敗案例。

大廠臨床接連受挫 TIGIT靶點前景再失色、iTeos走向併購

首先是今年5月，由iTeos Therapeutics開發的抗TIGIT抗體療法belrestotug，在關鍵臨床試驗中未能達到預期成效。試驗結果顯示belrestotug在無惡化存活期(PFS)這項關鍵次要終點上，並未展現具臨床意義的改善；此外，一項針對頭頸癌的平行中期研究數據同樣令人失望，其客觀緩解率未顯示出顯著益處。

在多項數據接連失利後，iTeos合作夥伴葛蘭素史克(GSK)最終決定中止與該公司的合作。

雙方的合作可追溯至2021年。當時，GSK看中iTeos鎖定癌症免疫治療中被視為高度棘手靶點之一的TIGIT蛋白，斥資最高達14億美元，取得該款處於臨床二期階段的TIGIT IgG1單株抗體候選藥物相關權利。

不過事實上，TIGIT領域近年來屢遭挫敗。包括：羅氏(Roche)與必治妥施貴寶(BMS)在內的多家國際大藥廠，其抗TIGIT抗體療法皆已在臨床後期試驗中相繼失敗。隨著iTeos的藥物再度折戟、以及12月Arcus Bio與吉立亞醫藥(Gilead Sciences)合作開發的TIGIT抗體藥未達標並宣告臨床中止，TIGIT作為免疫腫瘤治療靶點的前景，也再次蒙上一層陰影。

不僅如此，在GSK中止合作後，iTeos的經營狀況迅速惡化。今年7月，Concentra Biosciences提出以每股10.047美元、略低於當時市場估值的價格收購iTeos。考量公司財務壓力與後續資金需求，iTeos董事會最終同意該項收購案，為這家曾被寄予厚望的免疫療法新創，畫下階段性的句點。

神經退化藥物再折戟 Alector免疫活性調節藥三期失利

第二案例為Alector開發的神經退化性疾病療法latozinemab，該公司與 iTeos相似，其也是獲得GSK青睞共同合作推進臨床開發。

Latozinemab是一款透過調節大腦中調節免疫活性之前粒蛋白(progranulin)濃度的療法。GSK在2021年與Alector達成7億美元的合作協議，共同開發該藥物。

但在治療額顳葉失智症(FTD)的臨床三期研究中，latozinemab與安慰劑相比，未能顯著延緩疾病的進展。此外，在磁振造影(MRI)與多項體液生物標記等關鍵次要終點上，亦未觀察到具臨床意義的改善。基於整體試驗結果，GSK在今年10月宣布中止該療法的開發。

這已是Alector第二款神經退化性疾病藥物研發失敗的案例，除了與GSK合作之外，Alector 先前亦曾與艾伯維(AbbVie)共同開發另一款阿茲海默症抗體藥物，但該藥物在臨床二期試驗中未能達到主要療效終點，並已在2024年11月中止試驗。

即便接連的臨床挫敗迫使Alector進行大規模裁員，其處境仍未如iTeos般走向被併購的結局。Alector目前仍與GSK維持合作關係，雙方還有另一款阿茲海默症相關候選藥物nivisnebart正在進行臨床二期試驗，預計在2026年上半年進行獨立的期中分析，仍被視為公司在神經退化疾病領域的重要希望。

GLP-1跨神經退化適應症受挫 諾和諾德阿茲海默症試驗失利

同樣在神經系統領域未能取得突破的，還包括丹麥製藥巨頭諾和諾德(Novo Nordisk)，上個月諾和諾德宣布，其重磅GLP-1受體促效劑semaglutide，在阿茲海默症治療的兩項臨床三期試驗中宣告失敗。

在EVOKE和EVOKE+的臨床試驗中，共納入超過3,800名阿茲海默症患者，比較在標準治療基礎上口服semaglutide與安慰劑的差異，數據顯示，semaglutide雖然在部分疾病相關生物標記上顯示改善，但未能轉化為具臨床意義的認知或疾病進展療效。 

目前尚難以判斷EVOKE系列試驗的失利，是否會動搖產業界對GLP-1類藥物跨足神經退化性疾病的整體信心，或影響後續投入相關適應症的研發意願。

對諾和諾德而言，2025 年堪稱多事之秋。公司不僅歷經大規模裁員，旗下明星品牌Wegovy的市占面臨下滑壓力；同時，公司高層出現變動，包括執行長更迭與董事會重組，再加上近期投資人對其提出收購肥胖症新創品牌Metsera的爭議性要約表達強烈質疑。多重不確定因素交織下，諾和諾德今年以來股價已累計下跌逾 50%。

不過，諾和諾德近日亦迎來一絲利多消息。其開發的口服劑型semaglutide減重藥，已獲得美國食品藥物管理局(FDA)核准，有助於其在減重市場、特別是與主要競爭對手禮來(Eli Lilly)的競爭中取得策略優勢。消息公布後，諾和諾德在美國掛牌股票於盤後交易中上漲約8%，暫時為市場情緒帶來喘息空間。

上市後臨床受挫 BMS思覺失調新藥前景轉趨保守

今年，神經系統疾病對生物製藥產業而言可說是一道格外棘手的關卡，在4 月時，BMS旗下近期獲批的思覺失調藥物Cobenfy，在臨床三期試驗ARISE中遭遇挫敗，該研究評估Cobenfy與非典型抗精神病藥物併用的療效，結果顯示未能顯著降低症狀嚴重程度。

Cobenfy為一款口服複方藥物，結合毒蕈鹼(muscarinic)受體促效劑xanomeline與毒蕈鹼拮抗劑 trospium，分別標靶M1與M4受體以改善思覺失調症狀，同時降低副作用。該藥於 2024年9月獲批，被視為30多年來首款具新機轉的精神分裂症療法，一度被寄予改變臨床實務的厚望。

透過ARISE試驗，BMS原希望 Cobenfy拓展至對既有抗精神病藥物反應不足的患者族群，但截至7月底，該適應症前景出現不明朗。

另一方面，市場亦高度關注另一項臨床三期試驗ADEPT-2，該研究評估Cobenfy治療阿茲海默症相關精神病症狀的療效，原預期於今年公布結果。然而，BMS於12月3日表示，部分試驗中心出現執行違規情形，需額外招募患者，導致時程延後。包括ADEPT-1與ADEPT-4在內的多項後期研究，最新數據預計將延至2026年底才能揭曉。

輝瑞鐮刀型貧血症三期失敗 併購效益蒙塵

除了神經退化領域，血液疾病開發同樣未能倖免。由輝瑞(Pfizer)開發鐮刀型細胞貧血症(SCD)抗體藥物inclacumab，也在臨床三期中失敗。

在輝瑞進行的臨床三期試驗THRIVE-131中，納入超過240名過去一年曾發生2至10次血管阻塞危機(VOC)的患者，比較P-選擇素阻斷劑inclacumab與安慰劑的療效。試驗結果顯示，在為期48週的追蹤中，inclacumab未能顯著降低VOC發生率，未達主要療效終點。

當時，輝瑞並未公布具體數據，僅表示試驗結果「未達預期」。公司在第三季財報中也未透露後續開發策略，僅提到該試驗認列2.6億美元減損費用。

這項後期臨床失誤的衝擊，遠不止於單一產品。Inclacumab是輝瑞於2022年 8月以54億美元收購Global Blood Therapeutics(GBT)獲得的其中一款產品線，但該併購案多年來屢遭挫折。2024年3月，輝瑞以入組困難為由，中止兩項 inclacumab後期試驗；同年9月，更因新安全性數據顯示VOC發作與死亡風險升高，將GBT核心產品Oxbryta撤出市場。

這筆收購最終被市場視為重大失策。激進投資人Starboard Value於2024年10月直言，輝瑞收購GBT是一樁「失敗的交易」，不僅震撼整個產業，也進一步引發外界對其業務拓展與併購判斷能力的質疑。

資料來源：https://www.biospace.com/drug-development/the-5-most-painful-clinical-trial-failures-of-2025